据彭博社报道,在中国古代神话中,独角兽(或许彭博社把“麒麟”理解成了“独角兽”)被视为幸运的代表。每当这种罕见的生物现身时,通常预示着伟大人物的诞生或死亡。如今,中国的科技独角兽——价值10亿美元以上的私人公司,变得越来越普遍,同时似乎正陷入诅咒中。在世界7大价值最高的私人公司中,有4家位于中国,而且它们都是过去7年间成立的,包括移动出行平台滴滴出行、智能手机制造商小米等,它们的价值都已经超过Airbnb和Snapchat。
据研究公司CB Insights数据显示,目前,中国有5家私人科技公司估值至少为100亿美元,37家估值在10亿美元以上。
在过去3年中,中国独角兽诞生的步伐急剧加速。从2010年到2013年,投资者认为中国每年诞生价值10亿美元以上的科技公司不超过1家。在2014年,中国似乎忽然出现了5家独角兽公司。2015年,独角兽公司新增了19家。而在2016年前10个月中,投资者又发现10家新的独角兽。
中国的公司曾被嘲弄为模仿者,如今越来越多被视为潜在的全球征服者。今年年初在北京科技大会上,打车应用Uber首席执行官特拉维斯·卡兰尼克(Travis Kalanick)预言:“在5年内,将有更多的创新、发明以及初创企业诞生在中国,诞生在北京的数量将超过硅谷。”
似乎是为了兑现自己的预言,6个月后,卡兰尼克宣布Uber在中国的业务被滴滴出行收购。《连线》杂志英国编辑将小米首席执行官雷军的肖像放在封面上,并以大字标题写道:“效仿中国的时代来了!”
可是,即使科技重心看似正向北京转移,但越来越多的人怀疑中国对科技企业的估值是否合理。在酒店会议大厅,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投资者和分析师们都在窃窃私语,讨论中国初创企业是否能够维持当前的高估值,是否具备未来融资或上市的能力。在乌镇举行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有些人担忧大量现金涌入中国科技行业可能会阻碍创新,而非推动创新。
风投机构GGV Capital的上海管理合伙人珍妮·李(Jenny Lee)表示:“纸糊的独角兽就是纸糊的,直到你能为消费者提供价值,而消费者又愿意为你付费,你才能称之为真正的独角兽。”启明创投创始主管合伙人加里·里谢尔(Gary Rieschel)也表示,初创企业正悄悄开始接受较低估值,而且并非所有独角兽都能保持高估值。
对中国科技公司的期望在2014年开始进入轨道,当时阿里巴巴在美国举行IPO,筹资250亿美元,创造了新的IPO历史。这家电商企业的成功成为全球媒体头条,其创始人马云立刻成为国际风云人物,预示着中国科技企业开始走上世界舞台。
随着投资者纷纷开始寻找下个马云,风投资本开始大量涌入中国。PriceWaterhouseCoopers统计显示,在2012年到2015年之间,投资中国互联网公司的风投资金翻了4倍,去年达到203亿美元。而在同期内,美国互联网公司获得投资仅为163亿美元。此外,专业投资队伍也迅速膨胀。总部位于北京的研究公司Zero2IPO公布数据显示,2000年时,中国大约只有100家注册的风投公司。而到2015年,风投公司和私募股权公司的数量已经超过1万家。
在此期间,最大的受益者(或许是受害者)就是小米,它代表了中国互联网公司成功和衰落的“双曲线”。小米成立于2010年,以在其网站上“闪购”高性能、低成本的智能手机为主。在2014年底到2015年初的几个月中,小米成为中国智能手机销量最高的制造商。阿里巴巴IPO3个月后,小米也进行了融资,当时其估值达到惊人的460亿美元,成为当时世界上最耀眼的独角兽。
然而,小米的辉煌是短暂的。在过去1年半中,小米在中国智能手机市场上的排名已经从第一降至第四。当然,小米依然是独角兽。研究互联网技术社会和经济影响的纽约大学副教授、作家克莱·舍基(Clay Shirky)估计,如果小米现在融资,其当前估值约为40亿美元到100亿美元之间。也就是说,在18个月中,小米的估值降低了90%。
舍基指出,小米的估值应该与上市公司市值进行比照。以联想集团为例,联想是世界上最大的PC制造商,其价值约为70亿美元。小米的价值不可能是联想的6倍。小米公司发言人称,该公司上一轮股权融资时的估值为460亿美元,自此以后没有再融资。该公司也拒绝对其估值问题发表置评。
2010年12月份,在线时装零售店凡客诚品成为首家电子商务领域的独角兽。凡客诚品迎合年轻人和有预算意识的购物者需求,为此早其看起来非常有发展前途。据研究公司Euromonitor发现,2011年,凡客诚品在中国在线服装和鞋帽市场所占份额达到7.7%,仅次于阿里巴巴,估值达到30亿美元。但凡客诚品在扩张和整理库存方面都不顺利。到2015年,其市场份额降至2%,与阿里巴巴的差距更大,并被竞争对手JD.com和VIPShop赶超。
中国市场研究集团管理总监Shaun Rein表示:“凡客诚品拥有卓绝的客服,提供免费递送服务,这是建立声誉的绝佳途径。可问题是,它们没有利润,也就没有办法建立起可以维持的业务。”凡客诚品的估值已经大大低于其顶峰期,启明创投是其早期投资者,里谢尔表示,该公司2年前经历了重组,目前估值约为2亿美元。但凡客诚品拒绝发表评论,也从未公布其估值情况。
借助智能手机在中国市场的快速增长,北京初创企业豌豆荚的估值在2014年达到10亿美元。豌豆荚的领投投资者是日本软银集团,该公司此前因持有阿里巴巴股票而获得丰厚回报。但是豌豆荚出售Android应用的业务竞争优势很小,始终处于艰难求存的境地。7月份,阿里巴巴以不到巅峰估值时的5折价格收购了豌豆荚。软银和阿里巴巴对此都拒绝发表评论。
即使中国估值最高的独角兽,他们在世界舞台上争夺支配权的计划也被颠覆。比如P2P借贷初创企业陆金所,其估值曾高达185亿美元,曾被视为中国最强大的投资者,旗下包括金融巨头平安保险集团。其首席执行官计葵生(Gregory Gibb)1月份表示,他计划率领公司于今年上市,以便筹集更多资本。但是在网络借贷市场动乱数月后,这些计划都已经被束之高阁,该公司也不再讨论IPO计划。即使估值世界第三的滴滴出行,随着监管规则的改变,其扩张也受到限制。
当然,乐观的投资者和自我吹嘘的创始人并非中国所独有。硅谷也曾经历了漫长的泡沫破裂历史,包括2000年-2001年之间的互联网泡沫破裂,投资者们知道,不切实际的估值最终将导致泡沫破裂。据彭博社最新发布的数据显示,在过去1年中,美国初创企业上市和融资数量都有所下降。
不同的是,中国年轻的科技产业从未经历过硅谷式地震,中国也没有应对高估值初创企业的先例。大多数国内风投公司都新近成立的,没有公开融资的历史,也未经历过初创企业估值下降的场景。启明创投的里谢尔称,在美国,降低估值融资的情况十分普遍。而在中国,创业者不愿意降低估值融资,或接受非常苛刻的融资条款以维持高估值。
有数据显示,今年前9个月中国风险投资资金已经达到500亿美元,而2013年仅为66亿美元。但是在第三季度,风险投资比去年同期下降了近50%。多名投资者表示:“有些企业宣称需要各种资本投资,而有些人担忧钱太多会促使初创企业犯错。”历史上,许多科技公司都是在经济低迷时成立的,比如TAB,它们都需要证明自己能够挺过网络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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