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当刘丰(化名)看到自己的不雅照片,以及个人信息同时出现在显示屏上时,心里还是“揪了一下”。刘丰是北京某学校的领导,今年9月份,他通过微信与一名陌生女子“裸聊”,不久后,另一名男子向其发来几张聊天截图。对方称,如果其不缴纳数千元的“费用”,将把这些面部细节清楚的照片,连同刘丰的个人信息一道“挂到网上”。
贴吧还曝光了裸聊男子的个人信息,他们一些同事的个人信息也遭泄露。网络截图
在贴吧搜索“大家好我要火”,可以显示许多不雅照及个人信息。网络截图
像刘丰这样不愿意“买单”,结果遭遇截图外泄的人还有不少。自今年9月份以来,陆续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男性网友中招。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这些不雅照每天都会更新,甚至在同一天中新增8人。而在这些照片背后,则存在着一个以购买个人信息为入口,通过“裸聊”敲诈,分工明确的不法团伙。
不雅照批量出现
通过百度贴吧,搜索“大家好我要火”,便可发现大量不雅照片。这些不雅照格式一致,均为视频聊天截图。主画面为一名裸身男子,面朝镜头暴露下身,在小窗上,则有一名身体部分裸露的女子,做出不雅动作。从截图中男子的表情看,并无遭受强迫痕迹,其中不少人显得神态轻松。这些不雅照往往三张成一组,前两张为聊天截图,最后一张拍摄自一份文档,上有包括姓名、手机号码、工作单位及职务在内的个人信息。
新京报记者检索发现,这些不雅照的命名格式一致,均以“大家好,我是……”开头,后接工作单位,再以“我要火”收尾。上传时间从今年9月20日开始,直至昨日,每天都有更新,总人数超过50人。其中,仅昨日一天,便新增8人。这些不雅照主人公,来自全国各地,其中不乏机关干部及大中学校教师。
实际上,这些由不同网友发布于不同贴吧的网帖,“存活”时间并不长。从发出到被系统删除,通常在数小时左右,快的仅有半小时。但是通过在线预览,仍然能够观看这些图片。
一名知情人告诉新京报记者,此类网帖从7个月前就开始在百度贴吧泛滥,网帖发出后会在一段时间内删除,但每天都会有不少新帖出现,每次个人信息和照片都不一样。该名知情人士透露,发帖人为团伙作案,先安排女性与人进行视频裸聊,期间录制视频或拍照,后将裸聊对象的个人详细信息以及裸聊截图发至贴吧。“诈骗团伙会向裸聊男子进行敲诈,以发帖威胁,不付钱的人可能就会被该团伙曝光在贴吧。”
不给钱就曝光
不雅照上传半个多月后,江苏某县法院工作人员陈建(化名)依旧坚持,“那些照片是PS的”。
实际上,陈建的遭遇并无新意。今年9月底的一天,陈建的微信收到一则好友添加请求,账号信息显示,对方是一名年轻女子,来自厦门。通过添加后,这名女子便与陈建聊了起来。没多一会儿,对方便提出,“老公在国外”、“很寂寞”,希望与陈建视频聊天。
按照陈建的描述,女子打开视频不久,便进一步提出“裸聊”要求。视频聊天结束后,不到一天时间,又有一名陌生男子加了陈建微信。“一上来就把聊天截图和个人信息照片发给我,让我转8000元钱,否则网上曝光。”
相同的场景,出现在北京某学校领导刘丰身上。他回忆,自己在脱了衣服后,便意识到“不对劲”,而在收到自己的截图后,即把对方和那名女子一道删除。随后,自己接到一个网络电话来电,电话中,一名男子要求他“破财消灾”,被刘丰挂断。
很快,刘丰便发现自己的不雅照出现在了贴吧内。
昨日下午1:31,又有一组新照片出现。根据网帖信息,新京报记者联系上事主赵强(化名)。经与记者核对,他坦言,自己系某地公务员,网帖中曝光的姓名、年龄、籍贯、工作单位等信息均准确无误。赵强回忆,上月中旬左右,自己被一个陌生微信号添加,显示为“通过手机号查询”。“对方是一名女性,30岁左右,自称广州人,后来她主动跟我视频聊天。”赵强表示,“聊天”后没几天,就有另一个微信号添加了自己,“对方直接发了‘聊天’画面截图给我,并向我索要3800元,说不给就发出去。”
此时的赵强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敲诈”,他随即删除了“裸聊”女子的微信号,而“敲诈”的微信却一直纠缠不休。“说如果我不给钱,就要把我的照片曝光,还要发到微信群里。”
数名当事人向新京报记者透露的信息显示,“敲诈”金额不尽相同,在3000元至8000元区间。同等条件下,机关公务员的金额,要高于一般企业员工。
■ 焦点
1被“敲诈”男子信息如何泄露的?
同一单位多人信息泄露;“要钱”男子称部分信息来自快递单
新京报记者发现,早在数月前,就有网友称自己遭遇“微信裸聊敲诈”。该名网友的遭遇,与前文所述事主并无出入。发文网友披露,对方透过通讯录添加微信后,即提出裸聊,自己并不知道遭遇截图。随后,对方联系自己称“要一万元”。而自己的手机号、身份证号以及工作单位均在对方掌控之内。新京报记者看到,该网文下面有近百条评论,不少人称自己“也有类似的情况”。
此外,贴吧内出现的数十组不雅照,在地域上具有一定规律性,如南京、长春等地出现频率较高。而在个人信息部分,常有某一家单位多人电话号码信息同时出现的情况。
在陈建的个人信息照片上,其工作单位后,附有多条姓名及对应号码。陈建向新京报记者证实,这些名字均为自己单位同事,其中部分已经在此前调离。而另有事主证实,自己个人信息中的电话号码,是已经很少使用的旧号。
也就是说,从时间上看,不法团伙手中握有的个人信息并不算“新”。
让大多数事主不解的是,对方为何对自己个人信息如此清楚。事主赵强介绍,自己曾在交涉时,问及信息来源,对方仅表示“是有成本的”。而另一名事主则表示,前来“要钱”的男子无意中提及,这些个人信息部分来自“购买快递单”。
2存在大量淫秽图片,网络平台如何尽责?
律师称平台放任不处理,涉嫌传播淫秽物品罪
在北京圣运律师事务所主任王优银看来,网络平台应尽到对相关色情内容的审查义务。
就微信而言,出于隐私保护,公民正常聊天内容很难被逐一审查,双方在隐私空间内的“裸聊”,也没有明确的法律限制。对于网站而言,基于目前的技术水平和监管能力,是可以屏蔽淫秽色情内容的。如果平台放任淫秽内容长期存在或传播,根据《刑法》规定,就涉嫌传播淫秽物品罪。
就上述“裸聊”案例而言,相关人员疑有利用别人隐私逼迫别人缴纳财物的行为,涉嫌敲诈罪;而在互联网上传、传播淫秽内容同样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罪。但是就网络平台而言,应该做好监管工作,防止此类信息传播。
据新京报此前报道,各种途径的信息泄露现象时有发生,而信息泄露近来也成为公安部的重点打击目标。王优银告诉记者,购买个人信息情节严重的,会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而不法分子将个人信息非法曝光或用作非法用途的属于该罪名的加重情节,可数罪并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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